田径界有这样一个说法:短跑牙买加,长跑肯尼亚。肯尼亚运动员是中长跑赛场上的霸主,尤其擅长马拉松项目。据国际田联官网统计,到目前为止的马拉松世界最好成绩Top13中,除了1个是埃塞俄比亚人的之外,另外12个都是肯尼亚人创造的。扩大来看,肯尼亚选手也是占有明显的优势。
为什么肯尼亚人这么能跑?
先天人种优势
说到先天因素,这就不能回避“人种”话题。肯尼亚人善跑与他们的瘦长身材有关:一项对14名马拉松平均最好成绩2:07:16的肯尼亚人的调查显示,他们的身高(英寸)和体重比(磅)为0.53。这个比率越大越好。1968年Burfoot夺得波士顿马拉松冠军时是0.52,现已降至0.4x。
虽然这一“人种论”尚未得到科学证据的支持,但从运动生理学的角度分析,非洲人的肌肉类型,相比其他人种,血液中血红素含量高,红肌发达,腿长、臀高,更适合于运动(尤其是跑步)。
先天环境因素
非洲大陆的海拔为他们提供了普通人难得的“高原训练”环境;全年温和的气候使那里无论何时都适合跑步;美丽的风景也能让更多人享受着奔跑的乐趣。
当然,最后这一点并不是肯尼亚人选择马拉松的原因。如果他们生在其他地方,或许会选择不同的项目去训练,也或者会选择不同的职业去生活。
后天文化造就
肯尼亚人选择成为中长跑、马拉松选手,更主要是因为后天的原因。
肯尼亚人选择接受马拉松训练的原因,和巴西“男孩踢足球,女孩当模特”的原因相同,都是国家经济不发达“惹得祸”。肯尼亚相当贫困,跑步是孩子们脱贫致富的一条捷径,而且他们也不乏成功的偶像可供效仿。
1987年侯赛因获得纽约马拉松赛冠军,是肯尼亚人首次获得大型城市马拉松赛冠军,同年,在日本受训的无名小卒道格拉斯成为了第一个获得世锦赛马拉松冠军的肯尼亚人,从那以后,肯尼亚开始一步步奠定自己在中长跑及马拉松方面的江湖地位,也同时使练习跑步变成了一种文化传承。
义坦,肯尼亚的冠军之乡 美国记者深入探访“冠军之家”
美国国家公共电台巡回记者约翰-伯内特曾经在2012年造访了这个盛产中长距离奥运选手的国家。他的深入采访能让我们进一步了解一下肯尼亚长跑运动员是怎样造就的。
在首都内罗毕西北约300公里的东非大裂谷西边高原上,有一个叫义坦(Iten)小镇,这里有世界“长跑圣地”、肯尼亚“民间跑步中心”之称。
这个镇仅有4000人口,但“制造”出了近千名地球上跑得最快的人,而他们又成为世界最好的马拉松选手,它也因此被誉为“冠军之家”。
该镇入口处有一道铁制拱门,上面标有“Iten, Home of Champions”(义坦:冠军之乡)的字样。
如果你走进去,穿过玉米和西番莲地,你将会看到他们:年轻的、身材苗条的男男女女穿着黑色的莱卡短裤和跑鞋,在为晨跑做热身。
“我想变成有钱人”
他们的目标是什么呢?“我想变得富有,” “对,我想变成有钱人。”
早上9点整,他们就开始起跑了——400双腿同时向上坡奔跑,无拘无束,但快速地进步着。
据统计,义坦镇有500-1500人在专门进行跑步训练,有一部分是从世界各地慕名而来的。当地农民罗伯特羡慕地看着这些跑者:“我们为他们像这样奔跑感到骄傲,有时会在电视直播上看到他们,然后,到底我们还是亲眼看到他们……在这里。”
在远远落后大部队的地方,一个白人跑者气喘吁吁地独自跑过。罗伯特咧着嘴笑着。他说:“是的,你看,像我们这样一个小国家,就能击败强大的美国,哦,不仅是美国,还有很多国家,那些富强的国家。”
下一个冠军 培养下一个冠军
像罗伯特一样,肯尼亚人为他们拥有世界最好最快的长跑运动员感到无比自豪。
他们在脏乱差的道路上训练出世界最快的长跑运动员,诸如:男子800米世界纪录保持者大卫·鲁迪沙,女子半程马拉松世界最好成绩保持者玛丽·凯特尼,还有男子马拉松世界最好成绩保持者威尔逊·基普桑。
这里的人们很喜欢基普桑,因为他让有抱负的年轻人和他一起训练。瘦小温和的基普桑是伦敦奥运会肯尼亚马拉松队的队长。他很理解和赞成跑者查丽蒂“我想靠跑步赚钱”的梦想。他说,运动员们想过上舒适的生活,买一些土地,盖一栋房子,供养他们的家庭,可能甚至有钱去投资。
大部分肯尼亚运动员都成长在贫困中。他们见识到了拿到优胜奖金的同胞们,买得起农场、旅馆和小型巴士,还有数不清的钱。“对于这些年轻男女来说,跑步的唯一意义就是摆脱贫穷。”基普桑说,“只要你专注于此并非常好的训练”。
蜂拥而至的经纪人与教练
“这条山谷有6英里。他们每一天都要跑到这些山上去。”英国体育公司在义坦的一个“快跑”项目训练营的主管彼得·麦克休说。
麦克休很钦佩肯尼亚运动员这种既优雅又简单,但非常有效的传统训练法。
“我的观点是,例如,如果你想增强你的腿部力量,你应该像肯尼亚人那样做,就是奔跑上山,”他说。“我们总是会被一些事情弄得分心,比如心率监测、距离监测、非常先进的体育馆、血液测试以及各种各样的事情。”
最基础也是最顶级的训练营
这家跑步训练营不是你所期待的那种培养有抱负的运动员的训练营。泥砌的大院围着波纹金属的围栏。运动员生活在斯巴达式的屋子里,门口贴着著名马拉松赛的名称:圣迭戈,波士顿,维也纳和法兰克福。他们的教练是前马拉松冠军、长跑名将肯尼斯·基贝特。
“对于那些有机会呆在我们的训练营里的人来说,我们提供住宿、提供食物、提供培训,”他说。
训练营为团队成员提供一张床,日常训练计划,鞋子和衣服,还有简单的健康食物。忘记运动饮料和营养棒吧!在这里他们吃玉米,豆类,甘蓝,偶尔会有牛排。
这些非常的基本,但这里有每个饥饿的、年轻的肯尼亚运动所想要的:赞助和经纪人。只有极少的人被训练营所接受。男子全程马拉松的成绩必须达到2小时10分钟以内。
肯尼亚跑者的一个缩影
这家训练营已经硕果累累,其中一个很好的成功案例就是基贝特的妻子,海伦·基姆塔伊。
“我在这里的一个叫西马拉的地方长大。”她说。这个村子离义坦不远。
2012年3月,35岁的海伦获得了罗马马拉松赛女子冠军,并拿到了4万欧元的奖金。而肯尼亚每年的人均收入还不到2000美元。
在一个单间小棚屋里长大的她,15岁时开始每天光着脚往返学校与家中,单程大约6公里。
以前她曾想把跑步作为一个职业。开始她跑是因为她不得不去。不过最后,她跑是因为她已经爱上了跑步。
与肯尼亚的孩子 一起奔跑
海伦是肯尼亚跑者的一个缩影。英国《卫报》专栏作家亚德哈罗南德·芬恩——同时也是一名业余跑者——也曾为了深入探究肯尼亚人跑步的秘密,携妻子儿女到义坦镇驻扎了半年,然后他把这段经历写进了《与肯尼亚人一起奔跑》这本书里。
他也提到很多肯尼亚乡下的孩子,每天都要跑上十几公里去上学,包括曾经的3000米跑世界纪录保持者丹尼尔·科曼也是这群天不亮就开始跑的孩子中的一个。跑步去上学也成为他们最早开跑的一个动机。
有着120多个长跑训练营的义坦就像是一间冠军制造工厂。运动员们在这里保持着最简单的生活方式——即每天只做三件事:跑步、睡觉、吃饭。而寡淡的三餐中,乌加利——一种玉米粉做的大面团,是肯尼亚人最爱的主食。他们相信,乌加利是长跑运动员最理想的食物。
想要成为一名中长跑运动员在这里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的顺理成章,也是那样的简单容易。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那么的一帆风顺。
在一个跑步名将云集的国度,想靠跑步谋生也变得越来越难。现在,随着经济发展,肯尼亚的生活也与世界慢慢接轨,人们有了更多谋生和赚钱手段。
瞄准中国马拉松市场
随着中国马拉松热持续升温,跑马也成为了有利可图的生意。外国留学生、专业运动员、业余高手纷纷加入到“淘金者”行列中。
23岁的非洲小伙威利今年以来已经跑了6个马拉松。合肥、深圳、无锡马拉松,以及浙江的兰溪、宁波和诸暨马拉松。这两年来,他总共跑了不下20个马拉松,最棒的成绩是深圳马拉松10公里组,他夺得冠军,奖金是1万元人民币。还有一次是泰山马拉松,也是冠军,也拿到了1万元人民币的奖金。
在威利看来,跑马拉松其实是一桩生意。他告诉记者,通过不断参加马拉松赛,他不但完全实现了自给自足(每年4000元的宿舍费、平时的生活费用),还能有结余寄回肯尼亚老家。威利的父亲是一个农民,母亲做点小买卖,他还有5个姊妹,家庭负担很重,他的接济是家庭最重要的收入来源。
来中国三年了,威利还没回国过,他正在积攒路费,准备明年回去一趟。
经纪团队竞争白热化
威利并非一个人在战斗,他所在的北京“覃子昌团队”,是一家马拉松经纪公司,拥有三四十名专业跑手,大多数来自非洲,最多的是肯尼亚、埃塞俄比亚选手。
公司负责他们的住宿、餐饮,以及训练,除此之外,公司还要统筹安排选手们的报名、参赛。每次参加马拉松,都有领队负责吃、住、行以及翻译。
让“覃子昌团队”感到压力的是,随着马拉松运动在中国持续发酵、升温,经纪团队之间的竞争也日益白热化。即便像只有5000人规模、在县级市举行的诸暨马拉松,也已经“有人来抢生意了”——除覃子昌团队的8名外籍选手外,上海的一家马拉松经纪公司也派出强劲阵容,且包揽半马男子组前三名。这家上海的经纪公司虽然起步晚,但来势汹汹,长三角地区是其抢占的重点市场。
“这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 “覃子昌团队”领队尤丁一声叹息,俨然像个商人。
很多肯尼亚选手对“挣奖金”这个目标直言不讳。尽管有些比赛因为设置了奖金门槛,而让一些人的奖金缩水,但这样一大笔钱对于他们来说依然是很值得开心的。